下午三點，沈霄跟江昀再次來到七都鎮，飯店的門虛掩著，從裏面傳出細細碎碎的聲音。

“顧老板。”

沒人理。

“顧老板。”

還是沒有人理。

“顧同舟。”

依舊沒有人理。

沈霄伸手敲了敲門，接著說道：“顧老板，我們進去了。”

“阿霄，我先進去。”

江昀擋在了前面，把門推開走了進去，往屋內看了看，沒有人，他小聲的嘀咕了句，“難道是出門了，可是他不是出不了七都鎮的嗎？”

“你之前不是說他有時候也不守在這裏，是不是去後院了，反正現在還有時間，我們就在這裏等吧。”沈霄說。

江昀的聽覺靈敏，非常細小的容易被忽略的聲音他也能聽到，他“噓”了聲，對著沈霄搖頭，沖著另外一扇門的位置努了努嘴，壓低了聲音說道：“那裏有情況。”

裏間的門依舊是虛掩的，兩人靠近，裏面有笑聲傳出，還有撞擊聲。

“阿霄，我們還是先走吧。”聽到裏面的聲音，江昀忽然拉著沈霄要走，他的耳朵開始紅了。

沈霄有些懵，“是不是顧老板出事了，我們不要去救人嗎？現在還不確定裏面的情況。”

情況很不對啊，就算有昨天的事，按照他接觸的顧同舟來看，也不是這一點事就會躲著不見人的吧，而且他在大門外喊了幾聲都沒有回應，按照顧老板的聽力不應該啊。

再看江昀也有些不對，沈霄伸手摸了下對方的額頭，輕聲問道：“你是生病了嗎？你臉怎麽紅了，耳朵好像也紅了。”

江昀憋的難受，拉著沈霄就要走，這事不太好解釋，“那是顧老板的私事，我們出去轉轉吧，過會再回來，現在過去的話，我們都要尷尬。”

“哦。”

沈霄跟著江昀剛走兩步。

“啊……”

房間內傳出一聲尖叫，聽著像是顧同舟的。

“一定是出事了。”

沈霄甩開江昀的手沖過去，門開後，看著裏面的場景，整個人傻眼了，又默默的把門給帶上，退了出去。

“你還好吧？”江昀這邊也很郁悶，他想去捂沈霄的眼睛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，誰能想到沈霄的速度那麽快。

沈霄的腦海裏現在都是交疊的身體，跟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聲，“說實話不太好。”

他知道那兩人是一對，當然親密的人之間會有些負距離接觸的事也是很正常，他也不是老古董，不是接受不了，只是他沒有想到顧同舟是躺下的那個，太震撼了。

江昀看著沈霄忽然嘆了口氣，心說是真的接受不了嗎？萬一沈霄接受不了這種事，那他以後要怎麽辦，這可真的是件愁人的事，雖然他覺得能跟沈霄在一起就很好了，可是要是只能看不能吃的話，唉……

他現在非常擔憂日後的生活，“雖然覺得兩個男人在一起沒有什麽，但是真的看的在一起，還是接受不了那種行為是麽？”

沈霄：“什麽？”

“你也覺得顧老板不該是下面那個對不對？”

重點是這個嗎？

“昀哥，你說要怎麽辦，呆會見面得多尷尬啊，要不然我們跑吧，我不太有臉留下。”

“走，我們就當沒有來過。”

沈霄拉著江昀要走，這次江昀卻停下了腳步，“現在再躲也來不及了，我們要留下，我想我知道段新餘是怎麽回事了。”

房間的門被從裏面打開了，一個包裹嚴實的人走了出來，江昀攔了過去。

對方：“麻煩請讓一下。”

“恐怕不行，我們需要跟你聊聊。”

對方：“我憑什麽要跟你們聊天，你們打擾我的好事，我還沒有跟你們算賬。”

他的樣子看著真的很像是忽然沒了興致。

江昀：“段新餘，這不是你故意讓我們撞見的嗎？看我們遲遲不進去，故意弄出聲音，我很好奇，你一邊說我是個浮誇的人，讓我離阿霄遠一點，一邊自己卻做著比我更不恥的事，到底哪一個才是你？”

“今天的這一出，是你想要跟我們聊吧，我只是把話給說出來了而已，在我們的面前就不用遮著臉了。”

段新餘把帽子口罩給拿掉，露出了那張猙獰的臉。

“你們是怎麽知道的，我還以為你們一直都發現不了。”他說。

江昀：“隨口猜的唄。”

他對著沈霄招手，“阿霄你過來。”

三人找了個位置坐下。

沈霄看著段新餘欲言又止，忽然不知道怎麽開口，段新餘那邊看著就坦然很多，他對沈霄比對江昀客氣很多，“不用怕傷我的面子，有什麽就問吧，沒有什麽我是不能說的，我不在乎。”

“那我就真的說了啊，”沈霄說，“既然你跟顧老板都這麽親密了，那你為什麽又表現的那麽恨他，改了窺靈幻境的是你還是他？”

其實在問出這些的時候，沈霄的心裏也隱約的有數了。

段新餘：“我跟他這不是什麽親密關系，只是對他的懲罰而已，供我取樂罷了，一個玩物而已。”

“這些話聽著是不是覺得很刺耳，這些都是他該得的。”

沈霄：“所以從一開始我們的相遇你就在演戲是嗎？可是當時我看你的眼神是真的要殺我跟江昀，我看你的名字花了好久的時間，這些你又是怎麽做到的？”

“不是，”段新餘說，“剛見面的時候我確實是不知道你是沈霄，直到看到你的左眼，我一開始的話都是真的，那個時候我確實是沒有辦法離開10號樓，直到第一次窺靈之後我才能離開的，這件事算不上是誰謀劃的，不過今天我確實是要讓你們看到，只要能讓顧同舟痛苦的事，每一件我做的都很快樂。”

“我想還原窺靈幻境，段新餘你同意嗎？上一次的意外，造成你的窺靈幻境只能再進最後一次了，所以我希望這次可以順順利利，只要你同意，我相信你可以說服顧老板的，否則你就會變成沒有自我意識的兇靈的，雖然我不記得過去事了，但是好歹相識一場，勉強也可以算的上是故人了吧，算是我的私心吧，我不希望你變成那樣。”

段新餘沈默了，良久後開口道：“好，我答應你，今晚的窺靈會很順利，我會跟他談的，讓他不要再插手，正好我也想知道，當初他放棄我的時候到底是抱著怎麽樣的心情。”

他忽然一把抓住沈霄的手，態度認真的說道：“你也說我們是故人了，沈少爺，聽我一句，不要那麽容易喜歡上一個人，全心交付，不值得，特別是這位江少，我覺得實在是不靠譜，他太浮誇了，你這樣的人可以配的上更好的。”

沈霄：“我跟他江昀是朋友，你想到哪裏去了……你跟顧同舟你們兩個的事我也不好說什麽，你們兩個願意就行，但是日子是過給自己的，如果每一件事都讓自己不開心的話，你就要好好的想一想，到底要不要過這樣的日子了。”

“現在你是屋靈，我作為洗屋師，我是有辦法讓你把過去的那些記憶忘掉的，如果你願意的話，隨時可以找我，還是那句話，作為故人，像你這種還在活著的時候成為屋靈的，所遭受的痛苦已經夠了。”

段新餘：“你是怎麽知道我是活人的時候就成為屋靈的，明明當時……”

“明明當時你說的很模糊，很多信息都不清楚是嗎？”沈霄說，“你忘了我是洗屋師，我的左眼可以辨別很多的東西。”

“我說你們兩個，”江昀在旁邊聽的非常的不痛快，“這個手要牽到什麽時候，好好說話不行嗎？”

他一巴掌把段新餘的手給拍開，拿著桌子上的紙巾給沈霄擦手，“動手動腳的像什麽樣子。”

段新餘瞪了江昀一眼，對著沈霄告狀道：“我就說這個人不行吧，他動手打人，你看這就是證據，說不定下次就對你動手了，真的太暴力了。”

“你說的事我會考慮的，等到今天的窺靈結束吧，我要回10號樓了，我現在雖然可以離開10號樓，但是超過24小時就不行，在這裏呆太久了，晚上再見到如果我有些事記不清了的話，沈少別介意，那不是我故意的，在10號樓裏屋靈太多，我的記憶就沒有那麽好了。”

江昀忽然想到了什麽，臉徹底的紅了，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的，“你說你離開10號樓快要到24小時？那你跟顧老板一直在……在深入交流，你……”

沈霄一把捂住了江昀的嘴巴，對著段新餘說道：“你回去吧。”

等到確認段新餘已經離開，沈霄才把手放開，有些擔憂地說道：“我們要不要去看看顧老板，他到現在都沒有出來，會不會受了太大的刺激了。”

江昀：“去看看吧，不過我覺得你把顧老板想的太脆弱了。”

再次到門前，沈霄敲門，“顧老板。”

“進來吧。”聲音有些沙啞。

顧同舟蓋著毯子趴在床上，招呼兩人，“坐吧，屋子有些亂，剛剛比較忙，沒來得及收拾，別介意，當然就算介意，最好也裝作別介意。”

像個沒事人一樣，除了聲音啞了不少，語氣跟平時也沒有多少的區別。

沈霄：“對不起，我不知道裏面是這樣的情況，我以為有人綁架了你，想著要救人，就沖進來了，你還好吧。”

“很好啊，”顧同舟忽然笑的暧昧，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移動，“這麽舒服的事，我怎麽會不好呢，想要知道感覺怎麽樣，你們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。”

沈霄咬著牙，臉紅的滴血，“顧老板，我們在聊正事，希望你不要開這種讓人誤會的玩笑，我們剛剛跟段新餘已經談過了，他答應了今晚的窺靈會正常進行，因為這次的事，他的窺靈幻境只能進一次了，如果這次再失敗的話，生靈不入輪回，你也是洗屋師，你知道等著他的是什麽。”

聽到段新餘的名字，顧同舟的表情嚴肅了不少，自嘲的笑笑，“我當然知道生靈不如輪回，我現在的狀況，你也看到了，動都動不了，我不會搗亂的，作為交換，我會把全部的事都告訴你，但是你要把阿餘好好的帶回來。”

“哪怕他一直都那麽恨你？”沈霄問。

顧同舟答：“哪怕他一直都這麽恨我，至少這樣是可以在一起的，能在一起就行了，要是不恨我了，可能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。”

“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他原本就是想要同你在一起的，不需要恨，愛也是可以的。”沈霄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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